周烁方：话语的力量——符号化随想

简介

你有没有看过天上的云？蓝的天，不多不少的云，看着。有时候就只是看。有时候，就会想看看云像什么。开始没有头绪，逐渐找到感觉，啊，看出来了！像山峰、像石头、像小狗、像大象。一旦看出来云像什么，就回不去了，越看越像，直到形状随风彻底变化，原来的样子维持不住，就又可以重新去看它像什么。

人心中的体验，对一件事的感受，对一个人的看法，很多时候就像云。体验升起了，人就想看看这个体验是什么，对事件有什么感受，对人有什么看法。这时候，涌现的也许是意象，更多时候是话语。用话语描述自己的体验、感受、看法，就是看云像什么。话语一旦确定，就成真了。就像咒语，一说出口就成真。云还会随风变化，而人的体验、感受、看法一旦定型，就回不去了。有些话没有说出口，但是在心里已经冒出来了，并且得到了自我的肯定，这也是在心里说出口了。

所以，话不能乱说。不是因为在意别人的看法，而是因为话语塑造心灵，话语即是真实。那些已经说出口的话，如果再去否认，就形成了自我压抑、自我冲突。说出口再否认，就没用了，就像一个生命已经出生，没人能轻易抹消，只能看着他长大、成熟、衰老、死亡。

那些还没说出口的话，现实里没说，心里也没说，就还没成真，还没定型，还有机会改变。那些刚说出口的话，还没自我肯定，亦真亦幻的阶段，也有调整的机会。

所以，常有这么一句话，叫做“话不能这么说”。说出来的话不合适，赶紧改，说不定真来得及。虽然一个生命已经出生，但趁他还小，还能对他施加教育和影响，可以把他往好的方向引导。

所以，也有这么一句话，叫做“给你一个重新组织语言的机会”。这样的机会是宝贵的，值得珍惜。因为重新组织语言的机会，就是重塑自我心灵的机会，就是重新对体验进行符号化的机会。把话说得好一点，恰当一点，自己的心也就和谐安宁一点。

还有一句话，叫做“这就得两说了”。有些体验未必要定型成唯一，可以有辩证的双身。“两说”的话更善巧，为心灵塑造了双重现实，杯子与脸，少妇与老妪，一个生命穿梭于平行宇宙，可以随意切换这样或那样的人生。

当然，已经说出口的话，已经成真的现实，已经被塑形了的心灵，还是要接纳。因为不接纳他们也都在，还要为拒绝事实而内耗。毕竟每个人成型的心灵与自我，就是这么一句话一句话说出来的。

还没说出来的话，可以多想想，多感觉感觉。话语不是真相，但话语会塑造“真相”。对于已成的过去，只好想一想“我为什么说出这样的话”，想一想这些话将何去何从，何死何生。对于未成的将来，人就有机会考虑“我想说出什么样的话”，我想成为什么样的人，我想把自己的心塑造成什么样子。

咒语在你口里，魔法在你心中。你要意识到自己拥有的巨大力量，塑造的力量，成真的力量。也许你曾经误用这样的力量诅咒自己，就像手握核反应堆的孩童。但未来，你也可以用这样的力量祝福自己，到达你想去的地方，成为你喜欢的自己，开创如你所愿的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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