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是家里的老二,一共三姐妹,大姐已于2012年去世。姥姥一共生了十三个孩子,最后仅存活了三个女孩。在我小的时候,妈妈在聊天的过程里说的最多的是姥姥的最后一个六周岁失去的属兔的男孩,姥姥和姥爷如何宠爱这个男孩,姥姥如何打她骂她,甚至在妹妹出生后,年仅六岁的她还要侍候妈妈坐月子,熬的粥很清,不够粘稠,还要遭到姥姥的打骂。只有姥爷在她小时候对她好,这是妈妈心里的温暖,还有一份温暖是妈妈的奶奶带给她的,她是她的奶奶唯一疼爱的家族里的孙女儿。在这些语言当中,我们能感觉到的,是作为一个女孩子的种种委屈,种种不被看到,种种不被重视,尤其那种强烈地委屈感,也带给了我,同样在很长一段时间里完全无意识地砸向我。
所幸也不幸,妈妈遇到了爸爸,爸爸是把妈妈宠成公主的人,同时爸爸也给了妈妈久违的父爱,爸爸的去世,让妈妈彻底失去了这种“爱”。之后,妈妈就出现各种作,尤其以生病为主,“我生病了,就得被照顾,就得被呵护!”她的状态也始终是个两三岁的孩子,妈妈这个“孩子”需要的是百分之百的无条件的满足,而我们姐妹给不到,妈妈再次感受到的是委屈,不被满足感,我也同样感受到了。我偶然间看到妈妈在站立的时候,两脚掌同时着力在地面上,很稳当,但是在走路的时候,却很明显的很刻意的用两脚外侧着力,走路自然需要外界着力(拄拐杖或扶周围)以及搀扶……不幸的是,爸爸一直宠爱着这个“孩子”,让这个躲避长大的孩子再次失去了自己成长与独立并面对这个世界与自己的机会,同时沉醉在“小孩子”的状态里,一味的向外界抓取着所有的内在需求。
在2022年年底,她七十五周岁,我们居住的这个小区里是个老小区,尤其今年连着去世了好几位老人,妈妈死的念想与对死亡的恐惧同时凶猛地到来……妈妈在那段日子里,显现出来了死亡的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