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燕程：咨询中的“有用”和“无用”-学员答疑一则
简介
学员：以前我和小伙伴练习时，之前就挺希望自己，能够共情别人，然后说一些别人没有说的话。更深层次的一些后，我回观了一下，好像就是想要帮助别人更快的下去，也是想要让自己作为咨询师这个角色显得更有用一些，这是我现在的回观。我感觉那时候用的注意力特别多，自己就完全不知道自己这怎么了，注意力都在对方那。
这两年下来我就感觉到，赵老师，包括助教老师在带的时候，都是一种就好像感觉上是挺收的，挺保守的一种状态，不太说别人没有说的话。我知道了原来这样带也可以有效果，然后我自己在带的时候，我把之前那个劲撤回来一点，我觉得我比以前更会倾听一点。
但是我又有一个问题，当我沉下来倾听时，会觉得自己好像做不了什么。特别是比方对方说一个什么东西，我感受不到，这时候我就会很待不住。就觉得好像我做不了什么，也感受不到什么，就只会重复一些，别人说过的话，试着看上去像共情一样的去陪伴。其实我不一定能感受到对方真实的感受，这样会有挫败感，就觉得好像我也没做什么，也没说什么。但是反过来说，就是当别人带我的时候哈，别人不一定要说一些我没有说的。他就是能够共情我，陪伴我就这么说，也许我就下去了，好像效果也挺好的。
赵老师：所以其实我们真正能共情他人是一件非常困难的事情。我们每个人都在自己的牢笼里，只是这个方法，我觉得相对来说，更容易让我们共情到他人，如果我都不知道他是怎么回事。然后我就给他支招，就像我不完全知道你是怎么回事，我就开始给你支招，你心里会什么反应？你根本就不知道我怎么回事，我能接受你的支招吗？
学员：的确，我要说一些别人没有说的东西，就像在班上的小伙伴，这就很容易说不是这样的，或者别人就说我不是这个感受别人会纠正我这样的。
赵老师：所以我为什么要说一些别人没有说的东西？我做的这些不见得是他的需要啊，就像是我反馈一些你没有说出来的，那一定是你的需要吗？我不过就反映出来了我有用。那我需要面对的是我没用的感觉。我要是在咨访关系里头自己感觉没用了？
学员：这么说的时候会有一点难过，就是觉得好像如果作为咨询师，好像就应该好像给到别人一点什么，或者帮别人看到别人没有看到的，或者得做什么，如果只是贴着他呢，只是在他说的这些里面就这样反馈，就觉得自己好像没啥用。
赵老师：这是我需要面对的，如果没啥用呢，对我来说意味着什么呢？
学员：没啥用就不被需要了，就不需要我，就好像没有必要做咨询，就好像我没有在咨询师的位置上的感觉。
赵老师：也就是说我心里有一个设定，我要能为他做点什么，我才能叫咨询师，如果我不能为他做点什么，那我就不能叫做咨询师。我需要面对我什么都不做，为什么我就耐不住了，至少我们看到背后有一个原因，我要是不给点什么，我就没用了，我就继续听他说，我感觉着我的没用感。你这有一个观念：我在这个关系中一定要有用，但是到底什么叫有用呢？我就这么陪着他，像镜子一样把他的问题都反应给他，这难道不是有用吗？这不是最大的用处吗？让他有机会能够感受到他自己，和自己做链接，让他因此而更深入的探索到了自己，这多么的有用啊。我设定的有用是什么？就是我一定要为他做点什么，我真正该做点什么的我却没有做到，我被这个东西占据了，而我真正要做的，我觉得有用的是我反馈给他，他现在的状态，让他能够，自己这个状态得到回应，能够被镜映到，这本身就是一个非常重要的疗愈。因为我自己在体验中我也感觉到了，别人没有另外多给我什么，而只是镜映了我，我就下去了。我需要保持一个觉察，我怎么老起这么一个劲儿？这个劲儿从哪儿来的？
学员：镜映别人好像也没有做什么
赵老师：我要觉察一下我的观念，我这样的一种认识是不是有问题呢？我已经通过我亲身的体验感受到了，我也看到了那些助教老师，老师在做的时候，没有更多的额外给他什么，而就是做了回应。
学员：其实镜映没做好，还想做点别的，都没有做好。
赵老师：现在至少我知道了老师教的这个说，我就这样学会准确镜映别人，就会对别人有很大的帮助，就试着做到这一点，看怎么样能做的到。而我知道我这有一个观念，我要另外给他点东西，这才叫有用。
学员：我感觉到我对自己提出了一个更高的要求，就好像老师在教我们走路，虽然走路也挺难的，然后好像是说我希望又跑步。但其实我走路还没学会，就是我要跑步，那就更加不行，就是好像我还没有到那个水平，然后先要把老师能教能做好就不错了，我跟老师互动到现在，我是这个感觉。
赵老师：我不认为你要掌握的那一步是跑步，我认为那一步是多余的。因为我们常常会自以为是的认为“我知道你是怎么回事”，但是我越来越开始不去把我认为的东西给他的时候，我常常非常庆幸，我又避免了一次打脸。因为常常我以为的他，他真的不是那样。而我们常常就是活在我以为的他里面。“你不就是那个问题吗？你不就是这样吗？……”但真的，我们知道别人太少了。
学员：其他老师能共情到很深的地方，出很多情绪，好像很管用，我是受了这个影响。
赵老师：我过去也这么干，也有很多人说我特别厉害，一针见血。但这是出去的劲儿，我得把注意力都放在他身上，有时候扎准了，有时候没扎准，有八次能扎准已经让我觉得够满意的了，在场的其他人看到也都会觉得很震惊，很震撼。当我把注意力都放在他那的时候，的确是很多的我都知道，但是这并不能使对方提高觉悟，我们真正要做的事是让自己提高觉悟，否则这会有一个什么结果呢？“哎呀，这个老师高明，我就要跟着他，他能逮住我的问题，而我自己是不可能看得到的。”但是我们现在这么做有一个什么后果呢，就是我越来越知道我自己，我不是被老师给了一条鱼，而是我掌握了一个捕鱼的方法。我知道我怎么探索我自己，而不是我要另外找高手，所以为什么都想要找高手老师啊，因为他有本事看到我，而我没有。而当我开始想学习的时候，我是发力出去的，都是我走过的路，所以当我发现我把那个探测式的眼睛，那个目光收回来的时候，那个本事我没有了。但是我却能感觉到：学员在这样子的不断地开始能明白自己在不断的做反应的时候，可以从自己的反应里松下来回到自己的时候，那个根被自己看到了，感受到了，难道我不希望自己掌握这样的本事吗？就是对我自己探索的更深，而不是别人戳中了我。
我们是解一个情结重要还是觉悟重要？情结多了去了，你都等着别人给你戳破吗？但是如果我有觉悟呢？这些结我可以一个一个的都解了，不断地看到我的反应模式，当我这些反应模式停止的时候，后头原发的东西我都看完了，我都能看到。而我说的时候，没有觉察意识的时候，我只能这么讲的时候，我的问题出来了，被别人看到了，人家来戳我一下，哪个能使我真正成长啊？我不认为这叫成长。这不是自我成长，我们对成长的理解可能会有些不一样，成长是让我们不仅解情结，那解了情结，还有知道情结的来源，成长意味着我有觉悟，这个是更重要的。我认为这叫真正的成长。
小编语：在使用觉照技术时，一般只反馈对方已经呈现的心理内容。一是避免把“我以为”的内容加给对方，提供一个更纯净的空间，让对方探索自己和自己深层联结。二是在这个过程中，不仅仅使来访者获得“鱼”，更重要的获得“渔”，不仅仅化解情结，更重要的不断提升自我的觉知，越来越有心理力量。三是，咨询师用的是感受力不是注意力，既感受着自己，又感受着对方，自己是不消耗。本篇通过学员的提问和赵老师的互动，可以感受到寻根觉照技术这样操作，背后的几点益处。感谢学员们的整理和分享！在咨询中做什么对来访者是真正的有用？有为之道与无为之道该何去何从，是值得咨询师们继续探索和反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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